相对与绝对

有一句话是这样说的:「你无法肯定世界是运动的,因为这个结论就带有静止性」。我们很难想象出一个完全静止的世界,而且暂时也没有任何理由认为世界是静止的。但是这句话的逻辑至少表明:如果我们想定义某些事物的运动,与此同时我们也必须定义某些事物是静止的。物理学家想要总结出守恒定律,数学家要提出公理,而我们在进行哲学思考时必须要把什么看作是静止的呢?有些人可能会想到笛卡尔说过的那句话:「我思故我在」。的确,哲学思考允许我们进行任何假设和幻想,也鼓励怀疑一切事物。但是有一件事看起来是无法被怀疑的:那就是我在思考。我自身所唯一能够确定的,就只有我在思考过程中的材料、运用的逻辑以及得出的结论。

这就让我们来到了相对与绝对的矛盾中。我们在描述运动之前,总要定义出一个相对静止的「参照物」。想要描述整个世界的运动就不可能不将其分裂开来,使其中一个部分静止。如果你在说某个事物是运动的,你的表达中其实就蕴含着它运动的规律,而你是把这个规律当作静止的了。那么,你的意思自然是那个事物相对于你定义的静止的规律运动。如果想反驳那个规律的静止性,你就要去寻找或是定义它的静止的二阶规律、三阶规律......但是这里我们还漏了一件事:研究规律的主体是「我」,这个观察者也是必须要被假设成静止的。在这里,我们所做的就应该是首先假设观察者的静止,然后尝试把这个静止等价变换为规律的静止。那么显然是先有观察者的静止性,才有规律的静止性。当然,这个规律和我们平常所称的规律还不一样,它需要被简化、加工成易于表达和理解的形式。而这是一个近似,所以它往往就是可以被质疑的。

不过,我们还感觉到有另外一种相对。当我说某种结论是「正确」的时候、当我说某件事情「好」的时候,当然会与之相对地存在错误的结论、坏的事情(虽然这些相对的事情常常会被省略)。这也是一种相对。但是我们可以感觉到,它和我们前面所讲的运动中的相对静止是根本不同的。我之前在《人的局限性》中就讨论过这种相对。正确和错误、好与坏都完全基于我们预设的目的。换句话说,我们的目的就是这些相对的规律或者说本质。

显然,我们在寻找规律的时候会抛弃我们认为错误的那些结论,以及结论中我们认为无关紧要的部分。这实际上是一种近似。因为所有在我们意识中浮现的结论都不是凭空出现的,它一定带有一些原因。抛弃结论是武断的做法。这些原因归根结底都是出自观察者,所以这也体现了观察者的静止性。而我们近似的原因,自然是我们的目的了。

让人感到困惑的是,我们刚才把「目的」归结为一种规律,而规律描述的自然是运动。那不就是在假设观察者是运动的吗?我们似乎违背了我们一开始的假设。解决这个问题的关键在于我们要认识到结论与结论之间的观察者不是相同的,也就是说,观察者在这个维度下是会运动的。我们的记忆可以使我们很容易地认同这一点。当然了,我们在尝试认识我们的「目的」时,不可避免地也会存在一个静止的观察者,即那个正在思考目的的观察者。倒不如说我们永远无法真正认识我们的目的,而只能认识到我们的目的的近似,这是源于我们认识目的时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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